暗河2

  “如果他喝了马鞭草或者他身上带着马鞭草怎么办。”

  周巡抱臂站在关宏宇身边,目光从巷口消失的孤零的人影上收回来,舌头舔着牙齿上颚最后嘬出声响。

  夜已经很深了,他们并着肩散慢地往外走,两边房屋的水泥墙上糊满各种各样的广告,有的被撕得只留下一个边角,风吹雨淋后依然顽固地粘在原地。

  蝙蝠在头顶漫无目的地飞晃,脚下连着他们部分重叠起来的影子。一种近似安宁惬意的静谧里,关宏宇简单地考虑了一下,回答了周巡刚才的问题:“那就当我运气不好呗。不过我问到我想知道的东西了就成。”

  周巡问:“你现在去哪儿。”

  关宏宇说:“不知道,避开狼人那边吧。”

  周巡侧头看他:“那还有吸血鬼呢?”
关宏宇低着头,两手插兜,踢开脚边的烟头:“他们来找我就巧了,我正要找那帮孙子算账。”

  他接着说:“我不怪我哥把我的戒指给他们,我知道我哥想套出来他们的身份,我哥拿到他想要的了,我就得把戒指拿回来了。不然我就只能干坐着等着。”

  周巡从口袋里摸出来烟盒,抽了一根往旁边向关宏宇晃了晃,关宏宇接过来,笑了,烟叼在唇间朝周巡倾过身,含糊地问他借火。

  周巡给他点着火以后给自己抽了根烟点上:“你哥本来就想你老实待着。”

  关宏宇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梢:“怎么着,你跟他通过气儿了啊?来这给我做工作了?”

  “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,话说到脸上才懂什么意思。”周巡吐口烟,声音和这些白烟一道在夜风里散开,“你非把小命折腾没了才肯歇着。”

  “你这话就不对了,我小命早给折腾没了。”关宏宇一边笑一边把烟往唇边递。

  他们走出了巷子后,周围开阔许多,水泥马路朝两边延伸,临街边是早早歇业的店铺,放眼过去整条路上只他们两个人。

  周巡默不作声地掐着烟。

  关宏宇掏出来手机看看时间:“我得走了,回见啊。你别再跟——”

  周巡突然说:“我腾个地方给你吧。”

  关宏宇诧异地“啊?”了一声,踏出去的一步又收回来,歪歪头问:“你刚说什么?”

  周巡说:“我给你腾个地方,你过来住。”

  “同居啊这是。”

  “不爱住滚。”周巡背过身,步子一动刚要走,关宏宇忙伸手拽住他手腕:“我住我住。”

  周巡半转过脸看他,烟咬在唇角,火星一闪一闪。下半张脸看不出表情,只有眼睛微弯,似笑非笑。

  关宏宇竟被话噎住了。半晌想到松手,然后说:“你干吗非趟我的浑水。”

  周巡道:“我乐意。”

  关宏宇问:“那别的狼人知道他们头狼包庇杀人凶手你怎么办。”

  周巡皱眉盯他片刻:“你是吗?”

  关宏宇说:“我不是。”

  “那你怕什么,有什么雷我替你扛着。”

  关宏宇有一下没一下地掸着烟灰:“我不能把你拖下水吧,我这个卸任执法者总不能拖着你当个卸任头狼吧。”

  周巡笑了:“说不准下任执法者要我给他干点脏活呢,你怕我失业?”

  关宏宇抬起头苦笑:“哪儿啊,我怕你在狼人里混不下去。现在狼人觉得我是杀人凶手,吸血鬼嫌我之前当执法者不肯替他们办事,两边我都待不成。”

  周巡没说话。

  “津港以后不会再有吸血鬼了。”

  过了一会,周巡自言自语似的轻飘飘说。关宏宇看着他,有点不解,整条街昏黄的光仿佛都漏过眼睫落在周巡眼底,他眼底有微弱跳动的火光,回过脸注视关宏宇时,却非常平静。

  “走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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