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UL

【1.】

下班的时候周巡叫住关宏宇，问他去不去喝酒。关宏宇明显愣了有一会儿，等他反应过来找着舌头以后才说，你知道我不喝酒。

周巡低着头闷声笑了笑，抬脸甩甩刘海，抬手冲关宏宇一摆。那你看我喝。

把关宏宇架上车带到地儿，五光十色的酒吧里边声震人耳，关宏宇提高声量对周巡说要去上厕所。周巡眉头一挑煞有其事地说成，心里想的却是估摸着是去给关宏峰通风报信去了。装傻装出了几分莫名乐趣，关宏宇背过身挤进拥挤人群里时，周巡两臂向后搭着吧台满脸的讳莫如深，无声扬起唇角。

关宏宇给关宏峰发去个短信单方面请假以后，回到吧台，见周巡已经喝上了，旁边空着的位置摆着杯酒。

关宏宇沉着冷静地问他，你不是让我看你喝吗。
周巡侧过身装傻充愣，一拍大腿做恍然状。忘了忘了，点都点上了。

关宏宇只好落座，迎着周巡那束极似别有深意的目光满心忐忑，面上滴水不漏地端起酒杯很给周巡面子似的想装模作样地呡一口。周巡笑了，说，我猜你喜欢，特意点的格兰菲迪。

关宏宇呛住了。转到一边咳了半天，一抬头周巡端端正正地看着他，那铁面无私公正严明的神态像跟关宏峰一个模子倒出来的，只是那眼神似笑非笑，好像还想给他一个垂死挣扎的机会。

关宏宇慢吞吞地坐直，张嘴，发声。周…

周巡打断他，关宏宇，唱双簧好玩吗。一槌定音尘埃落地，关宏宇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狡辩机会。

因为对方都知道。

什么都知道。

关宏宇醒了醒神，还是要坚持发出自己的声音。

周巡，我不懂你什么意思。

周巡点点头，竟然没接着在这层已经点破的窗户纸上浇油点火，只是说，你陪我喝完酒我就告诉你。

【2.】

关宏宇还惦记着跟周巡戛然而止的那段暧昧期，在出事之前。不过暧昧期毕竟是暧昧期，暧昧还止步在问出「你喜不喜欢我」之前，恋人未满的摇篮里。

关宏宇喝完玻璃杯里最后一滴格兰菲迪，已经忍不住想叹气了。他侧脸瞥见周巡，不太想现在招惹他，可咽了咽嗓子，又觉得有话想说。

现在撞枪口上跟等会被直接审讯下场接近，他准备好了。

【3.】

…关宏宇。周巡先开口了，顿了一会，咬着字音说，你真不是个东西。

这句话突兀地响起来，关宏宇没想好下茬所以没接，只讪讪地又叫了杯酒，然后入神地把玩玻璃杯，目光四处乱晃。

周巡又问，你他妈怕我啊，关宏宇？那个「宇」字扬起的声调居然有点勾人。关宏宇在一片旖旎的遐思里看周巡的脸，几分醉意里目似含情，训斥声气短了截气势又近乎夹带暗示意味。

啧，这鸿门宴还行。关宏宇抬手摸了摸下巴，指腹在下颌迅速一掠又放下。酒色还挺动人，差点忘了架在脖子上的铡刀。

「我他妈怕你什么。」关宏宇一口气灌完酒，酒杯在吧台面上重重一顿，咚的一响，「我怕你把关宏宇三个字倒着写。」

得，他默认了。剐了这层皮今晚也得收拾收拾周巡。

【4.】

晦暗的眼神，吞咽的动作，抚摩下颌的手指。一晃以后移开的彩色灯光，嘈杂人声从背后合围过来，他们凑近如同耳语。

周巡不知道自己喝醉没有，总之气氛到了。他抬手搭住关宏宇肩膀把他往自己这儿揽了一把。

「行啊你关宏宇…我现在就把你铐上——」周巡半开玩笑地放低声威胁，手真往腰后摸索过去，关宏宇眼疾手快地摁住他手掌往手心攥，一用力几乎把周巡整个环在怀里。

「你再等等，等我服务完人民警察再听凭发落。」

周巡抬起头跟他对视，眼里不知是灯光照亮，还是泛起的笑意，闪动着影影绰绰的浮光。

-
大早上翻手机竟然有篇存稿，
不知道放多久了，把我自己逗笑了。